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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交替總要發生些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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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咧,真是稀奇,難得你們會把這種消息也告訴我。”

披著發不雅地靠墻側坐在自家房間的榻榻米上,隱看著正襟坐在門口的人,揚了揚眉。

“即使不告訴你,你也很快就會知道的吧。”

她沈默了片刻,瞄了瞄板著臉一如既往認真的土方歲三,微揚嘴角。

“阿拉副長,隱我哪有這麽萬能?這種事情您不說我當然不可能知道啦。”

土方歲三盯著她輕“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她只是笑,不發一言。

眼看著冷場的勢頭逐漸清晰,山南適時地彎起了眉眼,言語溫和如風。

“那麽,隱,我們要說的就是這件事,你了解清楚了吧。”

“嗯嗯,就算一開始不清楚,被山南先生這麽和藹地一問隱我也立刻就清楚了吶!”

她立即瞇起月牙眼重重點了點頭。

山南敬助不愧為新選組總長,絲毫沒有為隱那討好人的諂媚笑容所影響。聽了她的話,他只是笑著溫潤地說了句“那就好”,便站起身拉著土方離開了。

望著緩緩關上的房門,隱漸漸拉平了嘴角的笑容,又懶懶地仰起頭望向茶色的天花板。

“淺野桑!”

五分鐘後,房門又被拉開,與稍有些急迫的喊聲一同進入隱的感官的,是一張因心急而微有些扭曲的平淡無奇的臉。他急匆匆地沖進了她的房間,急急忙忙地闔上房門,稍事休息片刻,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便立即嚴肅地開了口。

“土方先生他們似乎想殺了芹澤先生。”

“嗯,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剛才他們告訴我了。”

隱淡淡應了聲,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誒?”

他很是意外地發出了一個單音節。

“餵餵,就算你再怎麽擺出呆萌的表情,本體不變的話也不會讓人覺得可愛的,大西同學。”

瞥了眼歪著頭眨巴著眼擺著一副五歲孩童般的天然呆神情的月島大西,她的嘴角又上揚了起來。

“淺野桑,我是認真……”

“都說了,就算你是認真賣萌,本體是眼鏡的話也……”

“淺野桑!”

月島大喊著打斷了她不著邊際的吐槽。

隱噤了聲,斜睨過眼,重又緩緩側過頭,將視線移到他的身上。

他的身體前傾著,咬牙攥拳,圓形鏡片下的眸閃爍著……他所謂的“認真”的光芒。

——看來,是確實想知道其中的緣由。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在用他,她就不介意將這些曲折告訴他。

“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我想,他們的計劃大概是找個方法把屯所裏其他人支走,然後趁機暗殺芹澤吧。”

於是,再次收斂了嘴角的笑容,隱啜了口茶,淡淡道。

“隱我現在腿傷了無法走動,他們先來告訴我,八成是希望我不要妨礙他們的行動。”

“那你……”

“我?”

瞇起眼輕笑了一聲,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單手磕著地面慵懶地晃了晃頭頂的呆毛。

“我當然——不會妨礙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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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人有雲:武士的飲食要樸素,像草莓牛奶、聖代什麽的,要是吃那種軟弱的食物,不光是身體,就連心靈也會染上墮習。……好吧,這話並不是什麽先人說的。

無論言此這為誰,此句說得不無道理。就如同草莓牛奶和聖代的甜膩以及吃著他們的幸福感會在不知不覺間消磨武士的靈魂一般,染上墮習的通常都是日常生活中懶散無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糜爛之人。

而在大雪紛飛而下已然銀裝素裹的京都,在因腿傷而所謂調養生息的一個月內,在新選組除去了兩個最棘手的絆腳石欣欣向榮蒸蒸日上的時段,月島大西依舊終日苦逼地立於寒風之中皺著臉被各種理由罰站,土方歲三依舊整日處理著隊裏或大或小的七八雜事……一切都很和諧,唯一變了味的,大約就是那個任部下如死豬般東奔西走,自己卻米蟲一樣披著被子窩在暖爐裏的不負責任的女人了吧。

……不,其實一個女人抓著滿頭卷毛蜷著身子半睡半醒地聽著身後的人說著什麽,隨口附和幾聲或是喝兩口茶,頭頂的呆毛在火光中搖搖晃晃——這樣的場景也是很美好的。不過在幕末這個風起雲湧的年代,如此家庭溫馨劇一般的小場面不免顯得有些違和。

於是,在某素花飄揚的清晨,依舊在睡夢中的淺野隱便驀然驚醒於一陣猛地闖入腦中異次元世界的敲門聲中了。

整理了儀容,扶著沖田總司的肩艱難地拖著尚未痊愈的腿移入會議廳時,除了一如既往擺著各自獨有的姿勢坐在內的幾個同伴,她還發現了一個略顯單薄的瘦小身影。

“快點進來,就等你們了!”

還未及發問,土方歲三便仰首喝了一句,稍一甩頭示意了一下一旁的空位。

“知道了,來晚了真是抱歉吶,副長!”

隱彎起眉眼應了一聲,便依著指示坐了下來。

那個穿著粉色和服的少年……不,那清秀的眉目與顯然未經風霜過度稚嫩的神情,無一不透露出她是一位久居家中的少女。那少女的視線自方才土方出聲開始就定在了她身上,一副純真無邪的模樣,盡管她的兩手還被繩子綁在身前,卻似乎早已忘了這裏是什麽地方、自己的處境如何。

“啊咧,又是誰啊這人?”

淺野隱正了正坐姿,挑眉輕笑。

一個月前還與他們相處在一室的井吹龍之介自芹澤鴨被殺後就失去了蹤跡。隱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也並不想關心,真要說留下深刻印象的,便是那日被她的長鞭纏住腳腕的龍之介掙紮著爬向芹澤——那狼狽卻令她怔然的場景。

大約是被贈予了什麽重言、或是被芹澤鴨身上的什麽品質所感染,那個藍發少年艱難地匍匐在地,硬是用盡全力從牙縫中大聲擠出了“快停手啊!芹澤先生他……已經重病在身了!”——類似這樣的言辭。

然而,那邊的刀光劍影一如之前,如火如荼。

發覺了自己的話無用,他又回過身盯向隱,目光中一片哀求。

“快讓我過去,芹澤先生已經……”

“我知道,因此你才更不能過去。”

看著少年驚訝與質疑交雜的眸,隱無奈地輕嘆一口氣,斜身靠在身後的木柱上。

“仔細想想吧,將你留在島原,配合土方先生他們的劇本獨自回來的芹澤先生這麽做的初衷……”

井吹龍之介猛地楞在了原地。

趁著對方力道放松之際,她不動聲色地收臂將他拉近,以拉開與不遠處那是非之地的距離。

“你過去了,不就枉費了他為了新選組、為了你不被連誅如此做的苦心麽?”

似是此話牽動了他內心的某根神精,龍之介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許久,又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他驀地又使出了全身的力道,嘶喊著啜泣道。

“不,我不管!芹澤先生他……”

“鬧夠了沒?!這麽想死的話隱我現在就送你一程!”

蹙起眉不悅地大喝著打斷他的話,隱一甩袖拔出腰間的長刀擲到他的側頰旁。

“你還嫌芹澤先生的病將他折磨得不夠痛苦麽?!拜托不要再去添亂增加他的負擔了,讓他去得痛快點吧混蛋!”

她不自覺地咬牙大吼出聲。

龍之介停在了原地,兩手攥著滿地塵土,垂著頭緘默不語。

隱沒有再說話。

那次暗殺事件最終以芹澤鴨戰敗身亡收場,而剛沖入屯所便被隱截在半途的井吹龍之介在事後的第二天早便向他們提出了辭行。自此,這名為“新選組”的組織也逐漸在近藤土方山南等人的帶領下步入了正軌。

——不過,看現在的情況,似乎自家心地善良的同伴們又撿回了什麽迷路的羔羊……還是個女孩?

看著規規正正坐在中心的純真少女,隱只覺得現在的自己莫名地……想笑。

“昨晚,實驗失敗的隊員在市內遇到了不逞浪人,雖然和我們的人發生激鬥,但已經處理掉了。”

沈靜地敘述著事情的始末,齋藤一側過頭以那雙銳眼直直註視向那個少女。

“在這個過程中,這個人目擊了一切。”

“我什麽都沒看到!”

少女聽聞,瞪大了眼急切地辨道。

“真的嗎?”

“沒有看到——!”

在逃避浪人時自家同伴們出現並救了她。

——在少女因緊張而略顯不搭調的辯解中,隱提煉出了這樣的信息。

雖說左之新八他們對她的質問步步緊逼毫不退讓,但憑土方將她帶回屯所來看,副長本人早已沒有處置她的打算。

淺野隱隨意地環視著許久不見的會議廳,只等著它早些結束自己得以回房睡覺。

“不管怎麽說還是快點殺了他吧,殺人滅口最直接了!你說呢,隱?”

突然被點了名,隱楞怔了半秒,才回過神來。

方才還吵吵鬧鬧的聒噪氣氛霎時安靜了下來,只見自家同伴齊刷刷地轉過眸將視線定在了她身上。沖田總司勾著嘴角側眼斜視著她,冷綠色的眼底閃爍著興致盎然的光芒。

隱認為,事到如今再向她征求意見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不過——

“如果昨晚我在的話,隱我一定當時就殺了他。”

她如此答覆道。

“怎麽這樣?!”

少女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

“別說出這種嚇人的話!怎麽可以隨意斬殺天皇的子民?”

瞥了瞥老好人近藤勇滿臉正氣的神色,隱懶懶地攤了攤手。

“別這麽激動嘛近藤桑!隱我說著玩罷了,時間是不能倒退的不是麽?”

……

……

十幾分鐘後。

“所以,你剛才真的只是說著玩的麽?”

淺野隱擡起頭望了眼抱著菊一文字盤著腿靠門而坐的男子。

“總司君你真了解我,隱我當然是認真的。”

淡淡地應了一句,她重又埋下了頭做自己手中的事。

男子哼笑了一聲,並沒有半點意外的神色。他只是揚著眉起身走去,屈膝跪坐,拉平嘴角,分外認真地瞇起眼看身旁的人解開腿上最後的繃帶。

“恭喜吶,隱,看來好得差不多了!”

傷處的新肉皆已長全,恢覆得較為完美,若說遺憾,便是那猙獰的痕跡從此便印刻在了皮膚上,再也消磨不去了。

這對他們這些日日枕戈而眠的男人來說並不算什麽,但淺野隱畢竟只是個女子……

沖田總司擡起眼凝視著她的神情和動作,而她也伸著食指細細撫摸著那些傷痕,也終於像個正常人一樣發出了一聲無可奈何的長嘆。

“這麽快就恢覆了嗎……?好可惜,隱我還想多偷懶一陣子的。”

然而,當事人腦中的考慮的,似乎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總司君,剛才你其實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說,把這幾分鐘內的場景都忘掉如何?”

沖田:“……”

看著淺野隱正氣盎然的神色,他失望……不,那悲憤的心情大約也只有這六個點得以表達。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千萬不能妄圖一個不正常的人會有正常的想法,否則這個世界實在顯得太過瘋狂……

TBC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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